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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阳滋味长
发稿时间: 2024-09-08 08:47    来源: 绵阳日报

  □陈德华(三台)

  不管在豪华餐厅还是在简陋小店,不管在街头巷尾还是在深宅大院,奇妙的“香”字,似乎永远都散发着无尽的吸引力。除了口之所品、目之所见,在中国传统中,对于“香气”的领略和阐释,既源自于食材,又超脱了食材。也就是说,能够实实在在地领略到“香”的,不单是我们的口腔和眼睛,还关联着中国人的情。

  张艺谋的电影《归来》中主角如此形容食物:“那些过去的日子,好像都藏在了饭菜里。”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饮食之事,最能展现出人最本质的渴望,用心品味,餐桌之上能尝出纷繁世界,酸甜苦辣。

  《诗经》中有一首深情的诗篇,诗人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爱人分别,山高水长,相思之苦似海深,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长夜难眠,最终都化作盼对方安好的心愿。

  相聚别离,喜怒哀乐,月圆月缺,世事无常,千言万语都融入在饮食之中了。往昔的归人,一个转身,数十载风雨,一踏入家门,缕缕饭菜香气。美食中蕴含的乡情总是难以割舍,春夏秋冬的时光,始终如一的牵挂,都能被食物的味道唤醒。

  对我而言,今生今世牵绊着我的,就是儿时的那一口,留在涪江之畔,留在山清水秀人文荟萃的绵阳城。像街头巷尾、城门内外、村头屋舍、碗碟之间、井口边上,我把它称作向故乡敞开的胃口。

  绵阳人的餐桌上,原本就洋溢着大自然馈赠的无尽诗意。

  春天采下的春笋,脆嫩的笋尖挂着晶莹的水珠,雨后冒出的蕨菜,田野间生长的折耳根,最为鲜嫩,采来烹饪的,是最美的一抹春光。初夏时的涪江、安昌河,鱼蟹欢腾,跳跃出热烈蓬勃的夏天。秋风吹起时富乐山脚下长出的板栗,摘下来与鸡肉同煮,去仙海湖采一筐菱角、芡实,品尝之际,便知晓秋天已至。

  饭桌之上,香气缭绕,其中蕴含的就是五湖四海的风土人情。你能在食物中找到江南水乡的温婉柔情,西北大漠的广袤苍茫,甚至云贵高原的多彩风姿。食物也是一首宏大的交响乐,你能听到茶马古道上的马蹄声,或者黄河奔腾的汹涌涛声,抑或是亲切的家乡方言。

  吃在绵阳,自然少不了绵阳米粉、江油肥肠、梓潼酥饼、盐亭火烧馍、平武腊肉、北川老腊肉、安州红酥之类的传统地方菜,也少不了如春卷、冷沾沾、油茶、锅盔、梓潼片粉、三台土豆丝、柠檬鸡脚等传统小吃。绵阳土著,至今仍怀念过去开元米粉、窝窝店包子、席凉粉等渐行渐远的本地老味道。

  美食评论家、文化学者李华将绵阳菜系特色定位为“鲜辣”。绵阳菜大多也符合这个味型。翻阅当下热门的美食书籍如《蜀地寻味》《川味风情》《四川味道》《舌尖上的天府》等,绵阳的特色菜肴江油肥肠、梓潼酥饼居然位列其中,可见绵阳的“吃”,也是颇具特色的。

  在吃的法则里,风味高于一切。绵阳人从未把自己局限在单一的食品清单中。人们怀着对食物的热爱,在反复的尝试中探寻着变革创新的火花。

  如今在绵阳,你可以在热闹繁华的马家巷吃到新创的冷沾沾、烤脑花;又可以品尝到改良后的传统小吃油茶、春卷;在景色宜人的仙海湖景区,游客可尝到仙海鱼鲜、仙海湖醉虾的鲜美;去古色古香的越王楼,你可在欣赏美景的同时享受越王楼烤鸭、清蒸鲈鱼的美味;置身于绵阳老街的钟兔子,你能品尝凉拌兔丁、麻辣兔头的独特风味;在平武的农家乐,地道的本土菜如野菌炖土鸡、清炒野菜会让你食欲大增;此外,羌牛世家的羌家老腊肉、小厨小味的藿香鲫鱼、田园酒寨的仔姜鸭、锅巴肥肠、春梅饭店的凉拌鱼、凉拌桑尖、渝味坊的梓潼镶碗……会让你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这就是绵阳味道。山的味道,水的味道、风的味道,诗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也是时间的味道,人情的味道。这些味道,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与故土、乡亲、思念、节俭、坚韧等等情感和信念交融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头,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

  绵阳饮食,传承久远。

  祖先的智慧,家族的秘方,师徒的诀窍,食客的感受,美味的每一个瞬间,无不是精心打造。从手到口,从口到心,绵阳人延续着对世界和人生独特的感知模式。只要点燃炉灶,拿起锅铲,每个普通家庭,每位家庭主妇主男,都在某个时刻,以言传身教,心领神会的传统方式,参与谱写了舌尖上的绚丽华章。

  传承绵阳文化的,不仅仅是诗词、歌赋、戏曲、书画。它包含着与我们生活相关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这个角度来讲,所有餐厅厨师和所有家庭的掌勺的、下厨的,既是绵阳文化的传承者,也是绵阳文明的书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