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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风
发稿时间: 2024-09-01 11:07    来源: 绵阳日报


  □ 味辛(三台)

  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住久了,我对风的感知也逐渐迟钝了,特别是夜晚的风,它们打着呼哨,在大街小巷肆意横行,我却全不知晓,直到次日上街,看见街道两旁乱七八糟的落叶和垃圾,我才明白,昨夜又刮风了。就想起故乡的风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湾里,我的家坐落在半山腰,几间破旧的土墙瓦房掩映在绿树翠竹之间,我生活在这里,真切地感受着四季的风吹草动。

  故乡的风从春天吹来,轻柔而温暖。它们调皮地撩动姑娘的刘海,拂弄小伙儿的脸庞,把厚重的棉衣呀毛衣呀一件一件地从他们身上脱掉,让捂了一个冬天的人们一天比一天轻爽。春风吹拂山野,树绿了,草绿了,小麦呀油菜呀在田间快乐地生长。偶尔,一场夜雨淋湿地面,春风也没有闲着,它们把那些桃花、杏花、梨花……一朵朵从树枝上吹落下来,铺洒在道路上、草坪上,把大地装扮得格外绚烂。

  夏天,风就变得暴躁了。它们经常伴随着雷雨而来,给雷雨充当急先锋。往往大风呼啦啦刮过以后,就会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有时候,大风还会趁着大雨如注的时候,裹挟着雨的势力,刮断树木,摧毁庄稼,到处作恶。

  我永远记得,一个夏日的午后,刚刚还烈日炎炎的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了。我和母亲急忙拿了绳索和扁担,一路往山地奔跑。

  那个年代,我们那里缺乏柴火,庄稼收获后留下的包谷秆、小麦秆、菜籽秆就成了柴火的重要补充。母亲前几天砍下的包谷秆还晾晒在山坡上,现在已经干了,如果不及时收回来,被大雨淋湿就很容易朽烂。

  我和母亲连跑带爬地来到山地,把包谷秆收拢,捆好。然后,母亲担着两大捆,我担着两小捆,迎着扑面而来的大风,艰难地往家里赶。包谷秆本来就很笨重,风还来捣乱,猛烈地吹,吹得包谷秆捆子东摇西荡,一会儿撞上了路边的石头,一会儿又挂上了路边的藤蔓,两个瘦弱的人,一路步履踉跄,大汗淋漓,却不敢片刻歇息,生怕在大雨落下来以前不能赶回家里。那时候,我真是恨透了那肆虐的狂风。

  秋天来了,凤吹在人身上,凉悠悠的,提醒着人们:该添衣裳了,人们的衣裳就越穿越厚了。风吹在树梢上,枝丫乱颤,树叶儿就开始脱落了,一片片落叶在风中翻飞,就像一只只蝴蝶在翩翩起舞。一个秋天,山湾里到处都是落叶,地面就像铺上了一层地毯。我们最喜欢的,还是柿树的叶子,巴掌一样宽大,是很好的柴火。每当柿树叶飘落,我们就会背起背篓,到柿树下捡拾落叶,然后背回家去,晒干了,煮饭的时候,抓一把柿树叶,塞进灶孔里,看着火舌愉快地舔着锅底,心里美滋滋的。

  最让人难受的还是冬天的风,那么凛冽,让我至今想起来都还浑身哆嗦。那个年代,我们身上御寒的衣物本来就很单薄,偏偏去往学校的路上还要经过一道长长的山岭,遇到吹风天,刺骨的寒风顺着衣领、裤脚灌进身子里,冷得人牙齿直打颤。更糟糕的是,如果吹风天又下起雨来,我们一群学生娃,只得顶风冒雨,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地前行,等走完那道山岭,浑身已经冻得麻木了,衣袖上、裤管上还满是溅起的泥浆,十分狼狈。

  故乡的风,在四季里更迭,尽管它也曾经温柔、凉爽,却让我更多的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于是,我发奋读书,终于通过考学,脱离了我生活了十多年的故乡。

  现在,故乡已经不再贫穷落后。但是,故乡的风,还会时常穿越城市的夜空,潜入我的梦里,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年那些艰苦的日子。
 

  编辑: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