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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生产队分肉
发稿时间: 2024-01-28 08:40    来源: 绵阳日报

山野(绵阳)

  听说生产队要杀年猪,就好比自己家要杀年猪一样兴奋。那些年,人们吃的差不多是照得见人影的红苕酸菜稀饭和苞谷搅团,吃肉,谁又不高兴呢?

  杀了年猪,接下来便要分肉。

  分肉在何家大院。堂屋中一张桌上早已堆放了好几条猪肉,而门口已摆放好了用来分肉的桌子。参与分肉的人各司其职。其中一位屠工在继续剔骨。另外一位干部在油灯下用一张纸写好编号然后揉成团,边将纸团散在外面桌上,边对门口等候的人们说各家派一人来拈阄,我们准备分肉了。这时围成一团的人分开一条道,各家各户依次抓阄,完毕。拈到中间位置的人喜笑颜开,排名靠后的叹了一口气。

  割肉的屠工抓起一扇猪肉“嘭”的一声,放在刚才拈阄的那张桌上。刚才写号的干部喊道“1号某某,3人1斤半!”割肉的人“歘”的一声割下一块肉,挂在旁边的秤上一称多了点,便要割。这时排在1号的人就央求道“不割行不?我今天的运气本来就不好,拈到1号你还要割分给我的肉?”“不割我怎么分得交(均匀)?”于是不由分说割下多余部分。很快两头猪就被分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剔得很净的碎骨。

  那时候,人们喜欢肥肉,而不是半肥瘦的猪屁股、夹缝肉。中段的肉叫宝勒,这个部位的猪肉肥且厚实,四面见方,没有一丝杂碎。所以无论是到公社食品站买肉还是分肉,大家都喜欢宝勒。分肉拈阄如果抓到这个中间位置的号,就有可能分到这样的好肉。

  记得有年分肉是我母亲抓的阄,等待分肉以及看热闹的人把负责分肉的围成半圆,看着他们念号,看着他们报名,看着他们割肉、称肉,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很兴奋。毕竟一年只有一次嘛!那年我母亲的手气好,抓到中间的号,按理应该分到好肉,可实际上到手的却是略微靠后,接近猪屁股。拿回去母亲叹了叹,然后就拿去用盐腌了。

  有一年冬天,天空飘起了雪花,我放学回家到菜园子撇菜,途经何家大院下面院坝,看见正在杀牛。此时牛的身体已被剖成两半,平放在院坝中央铺开的晒簟里。屠工正在分割,牛肉冒着血气,周围还溅了不少的血,飘落的雪花掉在地面、牛肉上,转瞬之间就消失了。牛肚牛肠堆放在旁边。

  又分牛肉了?回去问母亲,母亲说,这头水牛老了,干不动活了。果然,分了牛肉。母亲依然没有煮给我们吃,而是将分来的牛肉煮熟,然后抹上盐巴、辣椒面、花椒面挂在房梁上,说是过年的时候用来招待客人。挂在房梁上的牛肉红透诱人,有时我就忍不住跑去,悄悄用指甲去抠一丝来解馋。弟弟们也偷偷学着我的样子,几次之后还是被母亲发现了。母亲就很严厉地说,你们再敢去抠牛肉,我就要打人了!

  其实母亲并不是吝啬之人,而是家贫没有办法。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睡梦中被母亲推醒,一股肉香弥漫开来。但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母亲于是就将舍不得吃的肉塞进我的嘴巴,我迷迷糊糊咽下去接着又睡,睡梦中还迷迷糊糊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第二天母亲说起,原来是头天深夜,生产队组织人去打偷棉花桃子的“猪狸子”,那是一种野生的小兽,不知是獾还是果子狸,反正回来连夜清洗兽肉,再炒了分给各家各户。虽然炒的肉只有盐味,但吃在嘴里糯糯的,香喷喷的,用唇齿留香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生产队分肉的事,至今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想来还犹如昨日。

  编辑:谭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