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津 张德明(绵阳)
李木一是绵阳“90后”优秀作家之一,具有才情,沉静幽微。工作的繁忙并没有使她的写作落下脚步,甚至时常还有越忙越出效果的情形。她的写作探索也是青年作家特别值得讨论的,她的散文写作表现了一种当下比较看好的势头。她作品里表现了一种特定群体的欣赏角度和创作取舍,那种淡淡愁绪蕴涵的经验感觉以及那些随性而为的光滑文字,在表达写作者的性别敏感和文字诚意的同时,游走在乡村和城市之间,喃喃细数普通人静悄悄的心灵世界,在日常化的故事和人性化的细节中,既坦诚大方地留下了温暖和善意,又使读者看到了故事的真实,她对语言近乎童谣化的处理,使阅读变得更加轻盈多彩,直击心性的人文情怀使她的作品在民众精神的普遍挖掘中比同龄人更胜一筹,那种游刃有余获得了另一种老成持重的效果。
在我所看到的李木一不多的散文里,我领略到了那种摒弃了实用主义内核的新散文写作的欢乐,写作回归到文体本质和自身的伦理相关性,回归到人文精神和艺术理性。表现了一种自由写作者值得赞美的不由自主的文字努力。
“一朵花只有以新生的姿态盛开,才能在时间的长河里拥有永生不灭的生命。大抵花亦如此,人亦如此”(《玛格丽特的新生》)。新时期以来,散文的书写大多在几个传统的地方打转:故土回望、历史叙述、自然经验、友朋别念等等。很无辜地将写作和阅读进行了先在的经验性限制,局限了作家的选材视域和写作高度,对读者的有效性阅读构成了很绝望的阻塞和熔断。写作教条干扰较少的李木一正好享受了灵活宽阔的美妙空间,她率性无羁地表现生活里那些无迹可寻的人生境界。这是一种难得的率真性情,渗透作家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与眼前的平静达成了快乐的默契,彼此享受,共同勾画出那样一种令人羡慕的人文风景。
李木一文风纯正,凝心静气。与其生活方式相一致,她努力在散文品位提升和可能性寻找等方面苦下功夫,耐心琢磨。尽量以成熟的风度建构意蕴和含蓄的张力,注意在日常生活中发现闪光是李木一写作训练的一个很重要的本事,有意淡化主体意识,寻求一种无意间的个人化写作留脉,集中关注日常性经验处理,以十足的烟火气氧化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性过往,在保证文字亲和性的同时,沟通了人的深层经验,传递对世界、对生活、对人生的深层认知。
李木一散文里表现的优美的诗性和安静的悟性是她成功的一种天然优势,她作品随时流露出一种恬淡、悠长的隐形之美,这是一种令人着迷的感觉流淌。质朴、干净、自然、爽朗,既是李木一的生活目标,也是她散文写作的精神向度。她不矫饰,不虚妄,没有刻意的咋呼和掩饰的迎合,写得很内敛,没有华丽的语言和紊乱的情感,平和真实尽显新意。“我以为时间会让父亲在忙碌中把这件事渐渐淡忘,没想到今年夏天,父亲一次去市里出差,坐了近四个小时车回到县城家中,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看着我写满疑惑的目光,父亲从裤包里摸出一个被捂得发黄发热的新鲜莲蓬,放在我面前……我像一块生了根的木头,怔在原地”(《莲子在说话》)。温情的火把,伸到了生活褶皱之处,记忆中的莲子、眼前的父亲,都是她眼中的世界,作家在爱与痛、现实与未来之间沉思,显示了她看待生活意义与价值的眼光和情怀。面对喧嚣的世界和冷暖的浮云,作家表达了灵魂的高洁和纯粹。絮叨平凡又令人动容。“世人皆爱莲之美,敬莲之风雅与气质,而我更偏爱莲子。莲子是莲花的种子,是莲花流下的眼泪……月遇从云,花遇和风,白若凝脂的莲子,跟随淡淡荷香涌入我忠实的记忆,散发出恒久而温暖的清馨”(《莲子在说话》)。我惊讶于作家对事物凝神贯注的观察和不动声色的表达,那种诚挚无华的语言和丝丝入扣的细节,深情、智性。作家追求写作的灵通和自由,将心灵的自在挥洒视为最大的技巧,用孩童般无邪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匆忙的世界。
李木一这几年的散文写作还体现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走向,她在以深刻的诗意传达自己的世界领悟和抒写时,表现了一种充满锐气的思想锋芒。将自然、历史与宏阔的生活融为一体,粗粝厚重,更加倚重精神的承担与寄托,体现了历史文化散文的一种活泼趣味。“纵观李白的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一诗一剑走江湖,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把苦难磨成了诗,用浪漫的情怀和永不言弃的乐观精神,执着地追求远大的政治理想,时而隐居念苍生,时而出世求天下,历经沧桑初心不改,饱经风霜本色依旧”(《天不生李白,诗道万古如长夜》)。作品以李白重要生平事迹为时空考察点,穿越历史现场,再现风起云涌的历史原生态。既有文化散文的恢弘思辨,也有对历史事件的深刻体察,承担着社会历史发展等颇具哲学深度和高度的顿悟。
李木一的散文总体上以素朴自然的言语姿态,达成了与外在世界的同构,进入返璞归真的和合模态。这或许是她散文写作的初衷和归宿。
编辑: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