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多行(安州)
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总是带着一张苦瓜脸的他就是我的邻居——一个“怪老头”、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见到他本人之前,我听到了周围人对他的评价,形容词很统一,一个字:“怪”;甚至有人觉得他精神有问题。这让我不由得开始好奇他的真面目。
我的房子和他的房子相隔一米宽的小路,我这边有树,他没有。刚租过来的时候,我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的人影。这对我来说挺好的,因为我并不想和他关系变亲近,只要大家不妨碍彼此的生活就好了。
初次见面,我正好出门上班,他做完农活回家,我们有了第一次眼神交流,我感觉他是一个不苟言笑但内心善良的人。第二次见面是他来参加我们医院开展的老年人体检项目,负责和他对接的人刚好是我,我问了些程序性的问题,他很配合,但最终因为条件不满足而未能如愿,他安静地走开了。第三次说来话长。上班前,我将被子晾晒在院子里,结果中途下雨了,我提前了一会儿下班,谁料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帮我把被子挪到了可以挡雨的地方。我想他骨子里是不怪的吧,或者对于他怪不怪这件事我持中立态度。
不出意外,就有意外发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开始在树下刷短视频,音量开得很大。虽然他在屋外刷短视频,但屋内的我也被迫与他同步。更不巧的是,他刷短视频的时间刚好和我的休息时间重合,经常吵得我没法睡觉。我多次和房东交涉,希望能有解决办法。房东告诉我,老头家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变故,甚至说他精神有问题,让我多担待。话都说成这样了,我也只有自认倒霉。因为我喜欢这个房子,并不打算换地方。
为了尽快让生活恢复宁静,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面对面和他谈,把我的诉求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把想法讲给父母听,被严词否决了,他们都觉得这位我口中的怪老头肯定精神有问题,怕我受伤害。但我凭之前与他打交道时的感觉,坚定地认为他是可以沟通的。我打算赌一把。
记忆中那是个凉爽的午后,他的短视频声音已经就位了。我在家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出门了。见他背对我坐着,我就傻傻地站在他后面,准备的台词也早已忘在九霄云外。不一会儿,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装作在整理晾晒的衣服。他又转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向后瞟的视线。我觉得这样僵持着不是个办法,便鼓起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爷爷,你能不能刷视频的时候小点声啊,我中午需要睡觉,因为下午要上班。”他没有说话,但我注意到他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视频声音也小了。我兴奋地冲回家,立马躺在床上,一觉睡到闹钟响。
后来我的每个午休都是宁静又美好的。这个年代患社交恐惧症的人越来越多,差不多人人都害怕与人沟通,把沟通的困难无限放大。而实际上,只要我们敢于走上前去面对面交流,许多问题就变得简单了。
编辑: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