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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月亮
发稿时间: 2022-09-18 11:59    来源: 绵阳日报

  □ 廖伦涛(绵阳)

  虽然许多年巳经过去,我仍然忘不了冯家河谷上空的那轮山月。尤其一到中秋,那轮月亮就会在我心中神秘地升起来。

  家乡处于川西北丘陵边缘,最多的就是高山林地。那是上世纪70年代初,地点是盐亭县黑坪公社一个叫黄泥井的地方。这个村落位于大山的沟底,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耸峙的大山,一边叫刘家崖,一边叫苏家山。山里人烟稀少,除了少数是几家几户聚合,大多是东一家、西一户地散落在山坡上。山中的时光闲散缓慢,天黑得早,太阳前脚才掠过山头,黑夜后脚就赶来。夜深了,墨似的夜空有如农家祖辈人用柴火熏黑的大锅底,透不出一丝光亮。

  我白天和社员一起劳动,一到晚上,就觉得大山深处分外的寒冷,人也倍感寂寞。

  每当坡上的牵牛花开时,中秋节就快到了,年轻人们也想在一起聚聚。过节那天,收了会早工,人聚齐了,气氛一下便活跃了起来。

  乡下的中秋是最原生态的中秋,是感恩的中秋,在我看来,还是文化的中秋。一年里,只有12次月圆,一年才一个“中秋”。尽管这儿的条件并不好,经过一年的精耕细作,汗水浇灌,再加上风调雨顺,每到中秋时节,地里的菜籽水稻玉米收割了,养的猪羊鸡鸭肥大了,辣椒高粱红红了,棉花萝卜瓜菜白白了,黄豆绿豆芝麻花生鼓鼓了……看着就要到手的收成,农人们对这儿的四季变化、雨露滋润、日照月临、每寸土地,都心存感激敬畏,脸上的皱纹舒展了,梦里飞出的笑声香甜了,说话的嗓门也大了!

  那晚的风是轻清的,空气出奇地好,我们随意来到一个大石包上,期盼着那场盛大的白月光。说笑闲谈一会,终于,那轮皎月从东山头上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好一面莹光明净的宝镜,超乎寻常想象的又大、又圆、又白,“月出皎兮,佼人僚兮……”那瀑布般流泻的月光,开始慢慢地晕染扩散,仿佛一双纤纤玉手把握的扫描仪扫出的缕缕光束,不断地跳跃着喜悦,升发出灵性,由上而下、从左至右,在天宇下一一清晰地“扫”出山峰、田地、树林、竹子、茅舍、小路、老墙、院坝、草垛、篱笆,也“扫”出了流入沟下一线线清泉的淙淙流水声响。“扫”到我们身后的那个小山村时,那秀气的山坳还真如白凤一样长出双翅膀欲展翅飞翔。在如此美好的月光下,人们响应着月亮的召唤走出屋子:老人们对着月光,把叶子烟抽得“吱吱吱——”直响;脚板痒的年轻人出来串门,三五聚在一块,吹牛聊天,说昨天的事,说白天的事,说明天的事;当然还有俊俏的小媳妇在月下飞针走线,纳鞋补衣;男人们在月下修整农具,编篾,摆弄着柴火;小娃娃们成群结队,在院子里跑上跑下,你呼我喊,又吼又跳……

  这样的夜晚,把我们更是惊呆了,你看着我逗,他看着她笑,心像被水洗过,忘记了心中所有的不快和烦恼。站在月色的中央,纷纷拿出竹笛、口琴、二胡,合奏一曲《敖包相会》《花儿与少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吹累了,停会儿,又齐声高唱起《远飞的大雁》,把对家人故乡的浓浓思念,唱给远方的城市、河流、小草、山岗……

  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我再也没看到过那么好的山月。理想催人前行,亲人拽人回首,然后,我们就用一生的努力和牵挂,往返于前方和故里之间。

     编辑:郭成  校对:谭鹏   审核:刘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