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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智慧的写作
发稿时间: 2022-10-30 10:30    来源: 绵阳日报

  □ 张德明 许苗苗(绵阳)

  以前不认识周家琴。通过一个文学活动才知道她其实是一个优秀的编辑和诗人,写过相当数量的作品,也出版过诗文集。

  日常生活与商业经济的窃窃私语连续摧毁人们以往固有的价值认知,碎片化的生存场景全面深刻地渗透进了庄严肃穆的传统秩序。文字表达功能的日益多重性和理解的无限自由度,致使当下的文学书写具有了不可想象的灵活宽广度。这些,一方面给写作带来了温情甜蜜的理想,人们看到了虽遥远却诱人的希望;另一方面,也给写作者形成了严苛的考验和临阵的侠气,需要在市侩斑驳的日常状态中付出拒绝庸俗的加倍努力。如实看待眼前世界和编织可信的精神之梦成为对写作者的最大挑战和磨练,在诚实写作遭遇嘲笑、深度观照堪比劳工的艰难时刻,尊严的维护和真实的呵护就成为了时代给予诗人们的两个荣誉护照,需要他们随时仰望和照料。

  我在周家琴的诗歌中看到了这样一种与鄙俗表达格格不入的可爱而心酸的努力。

  今天,人们都在谈论和声讨各种文体此起彼伏蔓延无度的同质化倾向,于此,诗歌写作更是重灾区,思想肤浅,内容空洞,滥情矫情偏偏缺少真情,在历史和现实两端缺乏诚意和正直,很多诗人令人惊诧地表现出了可怕的一致!诗人们唱着新世纪大同小异的流行歌曲,面对无限宽阔的现实生活和肃穆庄严的时代环境扬长而去,面对读者诚恳的审美希望和生存世界的斑斓面貌,许多诗人表现了真实的木讷和绝望的退缩,而在利益的擂台上却表现了一如既往的骁勇和敏捷。许多写作缺少了诗性德行和对世界的真诚疼痛和祝福,而充满实惠的密谋与沉醉的交易。

  在我看到的周家琴的诗歌作品中,她除了秉持对诗歌对生活的虔诚和专注之外,还保持着对读者的极大尊重和对世俗世界的基本克制,对现实保持了尺度恰当的审慎和戒备,游刃有节。

  “有些关于春天的句子,早已遗忘/走进桃林里的人,以为拥抱了春色/可以暖暖一颗凉透的心/扰乱视觉感观的颜色/有时很矫情/谁都知道,某个桃花开放的春天/那个做着桃色梦的女子/是怎样被扼杀在一个角落里的”(《关于桃花的叙述》)。作者小心翼翼地叙述着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受,就像一个胆怯的孩子,蹑手蹑脚地抓着生活的衣襟,在历史长河的岸边来回往返,这是一种沉潜和累积,她对生活内部的侧目思考带动的是一种具有广阔意义的价值阐释和判断链条,外部世界的摄取和咏叹很精准地显示了诗人的关注点和兴趣点。这也是一种温暖诚实和百感交集的人生之旅。

  我读周家琴的诗,感觉在她的写作意识里是拒绝那些简单肤浅的一般性抒情的,甚至她非常排斥许多人特别偏好的自然、乡愁、怀故之类的庸常点染,扑面而来的往往是气势如虹的生存与历史感悟,片断的书写却理想地表达了一种连贯性思考,它们是作品中一个个精彩的瞬间,经久定格在诗人和社会生存发展的各个时段之中,成为人们熟悉而温和的时代记忆。

  “在女皇故里,我踉跄的步子踩出诚惶诚恐的影子/眼前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滚滚来/也有暗香袭来,那一朵妩媚/则天的日月当空,在历史的烟尘里翻卷/我埋头,想你高坐在穿越时空的至上殿堂/历史的天空里,往事并不如烟/总有或铿锵或缠绵的情爱乐音在回响”(《在剑门关,翻阅女皇故里的线装书(外一首)》)。家琴像女诗人中的男子汉,在波云诡谲、悠久漫长、厚重复杂、百转千回的历史旧迹中抓取一个精彩须臾却还原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时代巨变。诗人如同自己生活的川西高原的恢宏气势,绝无多余的摇摆,唯有高山大海的风格气度,喜欢登顶钻心的抱朴叙事和铁血气魄。

  无所不能的商业风云前所未有地改变了人们的信念,人们已经很难相信无功利的情感和洁白的承诺,神秘、激情、仁义以及高纯度的精神意义在高度物质化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有关向往、失落、坚持、迷惘、找寻、期待等等现代情绪成为不断敲击着大众的不定的凡心。诗人理想的精神表达和心理诉求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种沉郁的思索。周家琴的诗歌中具有这种不羁而忧郁的气质,她的很多作品以简章箴言的句式表达着一个连续完整的灵魂独白,阐释存在和世界的永恒,苦吟生命的意义,这种诗题是周家琴最好的表达之一。

  “传习所就是一座小小的博物馆/那些古老的小物件,仿佛都被烟熏火燎过/斗转星移后,好多人忘记了族人的语言/以及祖先的遗训/传习所里的主人就是吹羌笛的汉子/我身上的羊皮挂、仿佛在笛声中颤抖/木柜上那双云云鞋、让我想起了牟托寨里的/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在传习所听羌笛响起来》)。遥想、对话、焦虑、渴望,众多的现代人生活和生命过程,周家琴用柔韧而闪耀的声音友善地示意着人们。这也是诗人应答自己和世界有关生命价值询问的回馈和报答。它不仅显示了诗人表达思想适度的分寸感、平衡感,更显示了自己在表达过程中与前人和同行的差异与区别。这也是一种值得深刻留意的写作取向。

  在周家琴的诗歌里,她始终在倾诉中传达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感认知,以悲悯的情怀拥抱现实,因此,她的作品洋溢着粗粝生活中潜隐的诗人自己对万千世界的一往情深。这是一种诗意的行走,这种行走既是一种行者习见的漫游,也是一种精神求取的虔敬之旅。在这个过程中,诗人的视野日益开阔,思想渐趋饱满。她深深触及到了来自大地的成熟气息,也感受到了斑斓现实中众多形形色色的深潜秘密,以诗的形式谱写了一曲曲纸上的牧歌。

  “码头不语/江水在记忆的涛声里发黄/谁还能弹拨一曲凤求凰?/文君当垆,相如涤器的故事越发清晰/独自占有一个码头,终得一人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那缺失的“亿”曾让文君肝肠寸断/好在朱弦未断,明镜犹圆,人心慰”(《私奔码头》)。

  周家琴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诗歌写作,多年来,她始终沉静温雅,似乎生活在文字里,与之相伴。诗人的意义绝不仅是为我们提供了数量可观的纯正书写,更值得看重的是她和众多有识之士为当下芜杂而贫乏的诗歌写作带来的一股清新素朴之风。她对社会普世价值的挖掘以及由此而达成的对诸多生存状态透视的深度,在同类诗歌和同龄诗人中理应属少数之列。

  “是一条街的冠名/是南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小镇的文化符号/我澎湃到达,是因诗歌节在引路/最初的遇见,内心流淌出八月的流火/您走在前面/音乐广场吉他手已开始纵情弹唱/夜色如水,冻啤怎么也不醉人/你朦胧的背影/在白沫江水里漾起又落下”(《平沙落雁》)

  这是只有智慧的女性的手心、怀抱、眼神与灵魂方能把握的神秘世界,这样的文字情境,令人陶醉。

  周家琴是一位用高洁的灵魂和素淡的情怀叙述生活的精神舞者,她在一种本分而专注的写作中,款款展示了一种当下稀缺的朴素而纯粹的文化味道。那种平易、平等、隐忍、自强的诗歌伦理,是非常典型的传统人文精神。我们对周家琴诗歌的等待是值得的。

      编辑:郭成  校对:李志   审核:刘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