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志明（成都）

　　《天鸟》是讲述脱贫攻坚、记录全面小康的一部非虚构或者说报告文学作品。字数不多，我是一口气把它读完的。作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录脱贫攻坚是四川省作家协会近年来的一项重点工作。在作协党组的倡导动员下，全省广大作家以高度的政治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积极投身到这一具有不凡意义的实践中，创作了大量的作品，被中国作协的领导认为，这项工作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四川省作家协会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创联部于4月24日被四川省委的脱贫攻坚表彰总结大会表彰为先进集体。这是省委对这项工作的肯定，也是对广大作家的辛勤劳动的赞誉。

　　的确，这些年来，不少作家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千方百计深入脱贫攻坚一线，寻找素材、体验生活。一方面他们书写记录了这一伟大实践，另一方面他们也从中受到洗礼。这是我们在这一过程中不断总结出的一条重要经验。因为在我们扶持的上百部作品中，凡是留下深刻印记、产生广泛影响的，无一例外地遵循了这样一条清晰的路径。

　　廖伯逊的《天鸟》无疑也是在这样的轨迹中诞生的。他既是一位有良好写作基础的作家，又是一位优秀的基层的文学工作者。他一直没有脱离基层，一直生活在基层，一直参与基层的工作，所以他对基层的情况了如指掌。加之他的勤奋、善于思考，就使他有了创作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有了充裕的腾挪空间，充分掌握了用文学方式反映时代进程、关注人民心声这一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重要精神特质。

　　就《天鸟》本身而言，读后给我留下了这样几点清晰的印象：

　　首先，作者选取了一个较小的切入点，用小切口展示大情怀。他写的是一个小公司通过产业帮扶凉山州布拖县的故事，所写的人物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事情是他熟稔的，毫无陌生感，写起来就得心应手，可以把故事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地推进，写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他写的也是他熟悉的人，所以写得活灵活现，生活也就很真实很感人。这是一个成熟作家的成熟表现。这几年，我们重点扶持了百十部作品，有选择地给其中的十多部作品举办过改稿会、研讨会。我们感觉，脱贫攻坚题材的文学创作，既考验作家们对纷繁生活和世事变迁的把握能力，更考验着作家们对于这一伟大实践的理解能力。作家需要有深刻的认知、宏大的视野和广阔的胸怀，一方面可从国家大事和大势中看到凡人的作用小事的意义，又能反过来以小见大，通过刻画小人物叙写小事，准确地体现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廖伯逊是深谙此道的一位作家。

　　其次，在写作技巧上进行了精心设计。我记得评论家何向阳说过，“好故事必须要有好的讲法与之匹配，好的讲法才能够传达出好故事的精髓。如何讲好发生在今天中国的乡村巨变故事，是对当代作家的一个巨大考验。”作者对此也是深有所悟的。比如，他取的题目为《天鸟》，这肯定是把作品的基调定好后反复提炼出来的。为什么取这个名？作者交待：“取鹰之志于高远，存鹰之心而凌云，习鹰之性以涉险，融鹰之神在山巅……旨在教导人们，保留鹰一样志存高远的思想力，吸取鹰壮志凌云般的内心，学习鹰那样勇于冒险的品性，融合鹰的崇高精神；启发人们，一生中总会遇到崎岖和坎坷，有时还会遇到灾难，要学习鹰一样顽强的精神，直到抵达胜利的彼岸……如今，在古老的大凉山腹地布拖县，有一群来自李白故里江油市的脱贫帮扶的使者，他们按照党中央的要求和省委省政府的安排部署，像天鸟一样用敏锐的洞察力、果断的行动力和坚强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难，全力以赴，让彝家的山山寨寨改换了容颜，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有时候，取题目比写作品要难，就是因为几万字甚至几十万字的作品要用几个字的题目把它概括出来，引申出来，暗示出来，深化出来，这就有点难。这也看得出来作者的写作功夫。而且他的全篇是紧紧围绕这条线展开的，没有一刻忘记这条线远离这条线。全篇一共五章，前三章，都是以“鹰”起笔的：雄鹰飞翔在蓝天，骏马奔驰在草原，蛟龙翻腾云海间；翱翔的雄鹰看得远，远行的大雁谋略深；暴风雨折不断雄鹰的翅膀。

　　这既极大地聚了神，又把不太好通过作者的嘴直接表达的东西或者直接表达会不讨好的东西巧妙地表达出来了，这也是一个作家的高超表现。也使人读起来感觉舒朗轻松，不急促，不枯燥，想读。文学的本质毕竟是艺术，内容为王，也得讲究艺术性，否则，无论如何是难以称得上好作品的。

　　再次，作者投入了真情实感，这也是作品显著的特征和亮色。作者从头至尾饱含感情，而且是真实的感情。比如，“江油是一块红色的土地，江油人最听党的话”，“汶川大地震时，那么多人帮助我们；对口帮扶布拖，我们不能讲任何条件和困难。彝族同胞也是我们的亲人啊！”十分自然又十分感人。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后记中“走进布拖，我知道我的渺小，山是那么大，风是那么烈，人是那么热情。第一次吃坨坨肉，我一坨都没吃完；第一次喝酸菜汤，我只喝了一小碗……我的秀气与布拖的豪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我还是尽力适应布拖的生活，以显示我看起来也像个布拖人。”

　　这是作者真实情感的告白，也浸润在通篇的字里行间。这是难能可贵的。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朵朵哟那个开在阳光下，党把雨露洒下来，万紫千红放光华，就像是连根的树开出并蒂花……

　　这首歌，虽然我们耳熟能详，但在这里读到时不由得热泪盈眶！其实我们是被作者的技巧、作者的真情打动。

　　廖伯逊的《天鸟》还启示我们，“万千百十”文学扶贫活动虽然告一段落，但广大文学工作者继续与时代同行、与人民同心、把脱贫攻坚的伟大实践作为创作的不竭源泉、从火热的生活中不断汲取艺术滋养、激发创作激情、锻造精品力作的文学书写还会向更加深广的领域继续。也会万紫千红放光华，就像是连根的树开出并蒂花。

　　这是符合文学创作规律的，因此也是十分值得期待的。

　　（作者系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