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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活着》理解活着
发稿时间: 2021-04-25 08:20    来源: 绵阳日报

  □王月娥(游仙)

  我爱读书,前不久重温余华的《活着》,重温福贵跌宕起伏的一生,不禁心潮澎湃,情感的共鸣穿越时空,落入我的家乡,落入那些贫瘠的时光,落入父辈们勤劳不屈的身影。

  个人命运与时代发展息息相关。福贵年轻时家境富裕,人丁兴旺,生活放纵随意,而后历经战乱、自然灾害,尽管他浪子回头,用心持家,亲人却还是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由他亲手埋葬。这是个人命运的遭遇,也是时代环境的造就。

  我的老家在川北山区,所谓穷山恶水,自然条件极差,父亲为了维持家庭生计,常在农忙之余就近做零工、打短工,帮别人修房立木、抬石垒墙等,供我和弟弟读书。

  有一年冬天,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嘉陵江畔突然兴起了淘金热,父亲成为众多背沙人中的一个。有一天放学回家,我看到了父亲,他正吃力地背着满满一背篓沙子,身子弯成了一张弓,脖子被扯得老长,青筋暴突。明明是寒冷的天气,额头上的汗水却顺着脸颊两边不住地往下滴,落在眼前的沙地上。背篓下垫背的蓑衣早已被沙子中的水浸透,多余的水就顺着蓑衣下摆流到父亲的裤管上,背的时间久了,整条裤子后面基本全是深色的,干湿分界的痕迹特别明显。这一幕让我心酸至极,泪眼婆娑,喉咙哽咽,强装着平静调整声音问父亲:“爹,要收工了不?我们一起回家。”“你先回去,我还想趁老板在这里多背点。”说完就蹒跚着走远了。

  那熟悉的背影成了我此生挥之不去的记忆。我上高中时,弟弟上初中,开销增大,家里又新建了房子,经济负担加重,父亲又加入打工大潮中。他先后到河南去开采过石灰、挖过煤,都是又苦又累的重体力活。开采石灰粉尘特别大,呛得难受,干几小时活,全身都是白的;挖煤要下到矿井中,出井后全身煤灰又是一身黑,只剩眼珠还在滴溜转动。两年苦累的压榨,让父亲的头发迅速掉落。第三年,母亲死活都不让他再去了,太危险。

  当时有邻居在浙江宁波搞建筑,父亲又想法加入到建筑工人的行列中。这一干,就干到他59岁才回来。其间我和弟弟都已大学毕业,成家立业,有了孩子。

  父亲在外流血流汗,拼命挣钱时,母亲在家也没有闲着,养猪养蚕,栽菜种地,想方设法补贴家用。

  每年暑假,我和弟弟的任务就是摘桑叶、割猪草、放牛等,忙得不亦乐乎。记得是我读初二那年暑假,雨水充沛,桑叶长势好,家里养的夏蚕也特别多,喂养到成虫时已经几十簸箕了。眼看第二天就要上梢结茧了,那天晚上母亲说蚕房有点潮湿,怕影响结茧,用硫磺熏一下,她用柏树枝助燃,再用火盆盛着放进蚕房里。哪知道那天晚上太疲劳了,竟睡着了,忘了将火盆拿出来。第二天早上,一打开蚕房的门,就看见白花花的一片,蚕儿全部横死在簸箕里,再也不动弹。是因为硫磺熏得太久了!眼前这一幕,让我和弟弟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母亲也剧烈地抽泣起来。几十天的辛苦喂养,那么多次起早贪黑采摘桑叶,经常被桑叶浆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头发,洗起来都扯得头皮生疼;下雨时冒雨采回来的叶子还不能马上喂蚕,要用干净床单把水擦干……随着一堆堆死蚕埋入土里,期待中那一张张钞票都化为乌有,一家人忙碌几十天的希望,也暂时破灭。

  苦难是一张结结实实的网,当我们拼尽全力撒下去,收回来时可能沉甸甸,也可能空空如也。在《活着》这本书中,福贵的一生从富贵到破落,历经生老病死;从家人齐整到孤身一人,遭遇万劫不复。但他仍坚持活着,不怨天尤人,不糟践生命,不放弃人性最后一刻的善良,与一头老牛相依相伴。

  当家庭的命运遭遇时代的变迁,必然会留下深刻的烙印,不悲观,也不茫然,好好活着才是王道。我们一家中间也历经了重重困难:弟弟21岁时突发急性胰腺炎,在华西医院抢救及时才幸免一死;母亲52岁时不慎从楼梯跌落,摔断脊椎,历经一场大手术,也终于康复。现在我成为了一名教师,弟弟在一家国企任技术工,父母当年的辛苦供养没有白费。我们先后成家,都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给父母买了养老保险,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如今母亲在给弟弟带孩子,父亲闲不住,在小区里搞绿化,栽花种草,依然有收入,劳动人民的本色使然。一个家庭的命运在时代的洪流中微不足道,但它也折射出社会的光芒。

  从艰难困苦到小康富裕,从命运多舛到渐入佳境,我们一直都在好好活着,顽强坚韧。我们生在了一个蓬勃的时代,我们是幸福的;我们历经生活的波折,我们还是幸福的。我呼吁那些还处在苦难中的人们:好好活着,坚持本身也是一种幸福!正如余华所说: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