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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猫猫
发稿时间: 2021-01-17 11:29    来源: 绵阳晚报

  ◎夏海英(江油)

  “藏猫猫”是我们小时候对“捉迷藏”的叫法。

  三五个伙伴先用手心手背或剪刀石头布确定一个“猫”,其余人就是“老鼠”。“猫”闭眼站在院坝当中,大声从“1”开始数数,“老鼠”们听到后迅速散开找地方躲起来。等数到“10”,有狡猾的“猫”问一句:“藏好没得?我找来啰!”经常有第一次参加或不谙世道的小“老鼠”会顺嘴回一句:“藏好了!”哈哈,“猫”循声去找,他(她)就成了第一只被轻松抓到的“老鼠”。

  门背后、床底下、立柜里、倒扣的背篼、稻草垛,是我们首选的藏身地,久之,就成了最易被找到之处。

  小幺爹,是辈分比我们高的同龄人,是最狡猾的“老鼠”。有次我当“猫”,其余的都已现身,就差小幺爹迟迟“抓”不到,急得我这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些家伙见了幸灾乐祸地掩嘴诡笑,也有替我着急的,东翻西找帮我捉。正来挑粪水的幺公见我沮丧地坐在阶沿上抓耳挠腮,就一边舀粪水一边朝猪圈顶棚眨眼说:“海英娃找不到人,猪都替你急得在圈里打转转。”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从猪圈顶棚的干红苕藤堆里“噌”地翻出了小幺爹,他甩手用力一捶身边的苕藤撒气道:“不得行,这盘不上算,有人点水了的!”都没料到,他嘴巴还没闭拢就听到篾笆做的顶棚嘎吱嘎吱响,就像石块砸地“嘣咚”一声,小幺爹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家的母猪圈里。我们嗡一声围过去,见他双手撑地,屁股和大半个后背陷在了猪屎里。不巧,他家的这头母猪前几天刚生了十几个猪仔,从天而降的小幺爹把这母子些惊得嗷嗷叫,猪仔们惊魂不定,直往母猪肚皮底下钻,母猪立即抵足弓背,龇牙,从咧开的嘴里喷出咆哮声驱赶不速之客,俨然是只斗牛要护犊子。幺公见势,赶紧放下粪勺用竹响篙把母猪赶在猪圈角落,我们齐动手又扶又拽才把小幺爹救出险境。至此,猪圈顶棚上,没人敢再去藏身。

  猪圈顶棚上藏不得了,走路我都挖空心思在找能“藏猫猫”的地方。我觉得长得像森林的玉米秆丛里可以,躲过一次,发现玉米叶上的细毛毛豁得人皮肤痒得难受;密如围帐的油菜地也是好去处,可听说里面有疯狗,被咬了人要成疯子。有次我和外公去窖里取红苕,我像发现了新大陆样激动。晚上睡觉时,我把我的发现悄悄告诉外公。外公马上阻止,说苕窖里缺氧,人进去会出不出来气,要憋死。他怕我不信,末了还补一句,那里面黑咕隆咚的,莫怕真的藏个老猫子!当天晚上,我梦见自己藏在门前水沟的石桥下,被一股洪水冲着走,我急得哭醒。

  记得那时刚学了课文《植物妈妈有办法》,讲了蒲公英、苍耳等植物传播种子的办法,文末好像说“只要留心观察,总能找到办法”。我把这话牢记在心,时常睁大眼睛努力寻找,果然真找到了一处隐蔽又安全的所在——望(阁)楼。那是爸爸从他厂里拉回的深山老木,改成檩子、椽子做成楼板用来堆麦秸柴草的地方。墙脚长年放一架木梯,方便上下楼。但外公说柴草里易藏我最怕的蛇,所以我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不敢上去的。又一次“藏猫猫”,实在找不到好的躲藏处了,我问来我家做客的表妹怕不怕蛇,她说她不怕,夏天她在地里翻红苕藤,翻出擀面杖那么粗条乌梢鞭,她都没被吓倒。有表妹壮胆,我们上了楼,为了消灭遗踪,我提意把木梯收上楼,打消“猫”产生能上楼的念头,表妹赞同。于是,我俩齐心协力使劲把木梯拖上去。起先,我拿出从父亲单位带回、在老家根本还没有卖的泡泡糖,给表妹当老师教她吹泡泡糖。“猫”在身下搜索,我俩屏声敛气,他左右看看,抬头望望,无奈地走了。逃过“猫”爪,我俩兴奋得差点欢呼跳跃。等待、紧张、兴奋,轮番几次之后,躺在干燥蓬松的麦秸秆里我渐渐觉得好像坐上了《天方夜谭》里的阿拉伯神毯,飞行在一望无际金灿灿的麦田上空,麦浪层层涌动,鼻底泛漾股股干草麦粮渗杂的甜香,迷迷糊糊间我俩竟都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听见母亲唤我的声音,揉揉眼,天光已昏,赶紧摇醒表妹,放下木梯,真如老鼠样吱溜下地。

  如今,我住的小区高楼林立,各种设施一览无余,就连那几棵夏天长得浓荫茂密的黄桷树,近来也被环卫工砍去枝丫,仅剩几枝主干兀立。不知现在的小朋友是否还玩“藏猫猫”的游戏?如果玩,他们会藏哪里呢?

    编辑: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