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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岁月里的爱
发稿时间:2025-06-08 09:12   来源: 绵阳日报

  □刘英

  五一节,我回到老家,去看望隔壁96岁的老人。她一见到我,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这位被我唤作“祖祖”的老人,虽与我并无血缘关系,却在岁月的长河中,成为了我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存在。

  祖祖住的地方离我老家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小时候的我,生性调皮,没少挨父母的打。每次挨打,我都会跑到祖祖家避难。她或是将我藏在猪圈的草楼上,或是故意误导我父母,说没瞧见我。

  有一回,我以为风头已过,从草楼上下来,却正好被母亲逮个正着。那次,母亲佯装打我,祖祖则拼命阻拦。即便如此,我还是挨了几下。祖祖为此愧疚不已,自那以后,我们便约定以她的咳嗽声为暗号。只要母亲走远,祖祖的咳嗽声就会适时响起。这独特的暗号,成了我童年最美妙的声音。

  那时,家家户户生活拮据。可每次去祖祖家,她总会往我破旧的衣兜里塞些吃食,几颗花生,或是炒好的胡豆。记得有一次,祖祖给我抓了一大把炒豌豆,满心欢喜跑回家的我,却发现衣兜破了个洞,豌豆早已不知去向。那一刻,委屈与失落涌上心头,我伤心地嚎啕大哭。

  在那个年代,农村老家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猪。我最爱跟着祖祖去割猪草,不过,与其说是割猪草,不如说是去玩耍。一路上,我不是去摘树上的野果子,就是跑到河里抓鱼虾。等到回家时,我的背篓里总是没多少猪草。这时,祖祖就会默默地帮我把背篓装满,她说:“不然回家你又要挨打咯。”

  有一次,我在割猪草时,不小心被镰刀在左手食指上划了个大口子。祖祖见状,急忙找来止血的草药,用手使劲揉碎,敷在我的伤口上,还从衣角撕下布条,仔细地为我包扎。如今,那个伤疤依然清晰可见,而那段温暖的记忆,也从未褪色。

  记得有一回,父母要出远门,却无法带我一

  同前往,便留我一人在家守屋。我向来怕黑,母亲便请祖祖来陪我。那晚,祖祖悄悄从家里拿来两个鸡蛋,蒸给我吃。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问祖祖为什么不吃,她笑着说自己咳嗽,吃不了鸡蛋。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那碗蒸鸡蛋的味道,我依然记忆犹新。

  路过祖祖家门口时,只要闻到饭菜香,她准会热情地拉我进屋吃饭。而我,总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满心期待。祖祖用甑子蒸的饭,香气四溢,尤其是那清甜的米汤,让人回味无穷。我的童年,就在祖祖的宠爱中悄然度过。

  五年前,祖祖不慎摔倒,大腿骨断裂。好不容易稍有好转,却又再次摔倒,额头被划出一道十多厘米的口子,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回家时,满脸的淤青触目惊心。从那以后,她开始需要不时吸氧。尽管那时祖祖已九十岁高龄,可她眼不花、耳不聋,头脑也还清醒,甚至还能跟我聊起我小时候的趣事。

  这个五一节,我又回到老家看望祖祖。只是,这次的她几乎说不出话,双手也抬不起来,嘴角歪斜,口水时不时地流出来。一生爱干净的祖祖,

  只能低下头,用嘴去够面前的纸巾擦拭。

  我正和祖祖满是黑眼圈的小女儿聊天,过了好一会儿,祖祖突然伤心地大哭起来,她抬起头,望着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祖祖的女儿对我说:“我妈妈认出你了。”

  那一刻,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拿起纸巾,轻轻为祖祖擦拭脸上的泪水,就像小时候,她抱着我,温柔地为我擦去委屈的泪水一样。岁月无情,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无法抹去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那些藏在草楼里的躲避、咳嗽声里的暗号、衣兜里的炒豌豆、背篓里的猪草、深夜的蒸鸡蛋,还有那碗香甜的米汤,早已深深镌刻在时光的年轮里,成为永恒不变的爱。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愿我的祖祖,能在岁月的温柔怀抱里,继续慢慢地走下去。那些刻在岁月里的爱,会一直陪伴着我们,在时光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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