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绵阳)

　　母亲离开这个世界前几天，我给母亲洗了一次头，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天，++还故意逗她说：“妈，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怎么给我洗头吗?”母亲只是勉强笑了笑。

　　“小时候，尤其是冬天，遇到出太阳，母亲一定会把我拽到院坝里，烧上一大锅水，抓一撮洗衣粉，两只手在我的头上搓呀，揉呀……尤其是耳根周围搓得生疼，我哇哇大叫。母亲说我平时偷懒，有污垢没洗掉，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搓。事后，我照镜子一看，左右耳根处，红红的……”

　　母亲，多么希望您还能给我洗头!咱们不用时尚的洗发水，就用以前常用的洗衣粉，肥皂也行!儿子也不跑了，也不哇哇大叫了!任凭在我的头上搓呀搓，揉呀揉。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让左右耳根处有洗千百遍都洗不掉的污垢，让母亲洗到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

　　还记得母亲住院的那段日子，我偶尔来看看，母亲总是“赶”我走。坐下不到半小时，母亲总是说，快回去了，你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我说，单位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过不了一会儿，母亲又说，快回去了，女儿还小，多陪陪她……甚至母亲还故意不理我，对着父亲吼，喊他回去了!

　　小时候，我基本上是在母亲的背上长大的。不论是上街还是到几十里外的外婆家，母亲一路背着我。那时候的路，弯弯曲曲，凹凸不平，上坡下坎，特别难走。每次到外婆家，几十里的山路，总是母亲背着我，不知要歇多少次，流多少汗，才能走到外婆家出门就能看到的那座不知名的山头。站在山头上，远远就能看见外婆家的房子，喊一声，外婆能听见。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才会把我放下来——母亲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母亲背了我一年又一年。

　　母亲一直心疼儿子，从小疼到大，甚至在神志不清时，迷迷糊糊知道是我在给擦拭身子，母亲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让我放下，让父亲做……

　　母亲，您虽然走了，但我总感觉您就在不远处盯着儿子，满眼都是疼爱，满眼都是不舍!母亲，儿子想您!

　　编辑：谭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