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首勇

　　今天是冬至。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确认此刻已是冬至当天。窗外的寒意透过窗缝悄悄漫进来，与被窝里的暖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才是冬至该有的模样——带着“冬”的凛冽，也藏着独处时的安然。

　　静静地躺在床上，哪怕暂时无眠，在冬至这天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一动不动，心里安稳又平和，思绪仿佛被这冬日的静穆包裹，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感知到血液缓缓流淌。倏地闪出一个念头，倘若时光能定格在此刻也很好，不必追赶，不必匆忙，就沉浸在冬至独有的静谧里。恍惚间，好像听见了遥远的回响：故乡冬日里炉火噼啪的声响，儿时冬至清晨锅里炖肉的咕嘟声，还有风吹过枯树枝桠的轻响……这些声音交织着，让这寒冷的冬至，多了几分温暖的底色。

　　沉浸在思绪中的暖意，终究抵不过冬至的寒流——一袭冷风顽强地挤进暖暖的被窝，打乱了我的遐想。我不禁战栗了一下，脖子条件反射般地一缩，猛然记起，今天就是冬至，数九寒天的开端，最冷的时节，真的来了。前几天朋友们聊天时还提起，冬至一到，真正的冬天才算登场，此刻想来，竟没有丝毫伤感，反倒多了几分坦然。

　　前段日子的暖冬，曾让我几乎忘了冬天该有的模样。连着三四周，橙色的阳光天天准时洒落，照得人们心里暖洋洋的，树上甚至抽出了嫩黄的新叶，惹得大家笑着打趣：“这哪里像冬天？”尤其是三个艳阳高照的周末，清晨醒来，透过窗帘就能看见窗外的明朗，总忍不住想出门走走，享受这难得的暖。那时偶尔也会想，该冷一点了，才对得起冬天的名字，朋友们听了便乐：“冬至都还没到，冷的时候在后头呢！”

　　他们的话，竟成了此刻的印证。今天冬至，多年来对这个节气的记忆，模糊又清晰：小时候听大人说，冬至是数九的开始，“一九二九，踏脚甩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直到“沿河看柳”，数完九九八十一日，春天才会来。那时总觉得数九的日子漫长，如今站在冬至这天，才懂这寒冷里藏着的期许——熬过最冷的冬，才能迎来最暖的春。

　　早先在暖冬里，我就隐隐预感，冬天不会一直温暖，该来的总会来。就像今天的冬至，谁也阻止不了它的到来，与其回避，不如挺直腰板面对，这或许就是冬至教给我的道理：接纳时节的更迭，也接纳生活的起伏。

　　想到这里，我一下释然了，蓦地从床上直起身子，迎着从窗口飘进来的丝丝寒意，心里默念着：

　　“冬至，你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寒意落在身上，仿佛也没那么凛冽了，反倒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站在冬至的时光里，认真地与这个节气相拥。

　　编辑：谭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