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巴中)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一大早，她就收到儿孙们来自四面八方的问询和祝福。母亲每次拿起电话讲话时，眼里总是闪烁着泪花。作为儿子的我最懂妈的心，她特别惦念在外漂泊的子孙。

　　母亲一生勤俭，从没奢侈过。也很善良，从没与人拌过嘴，说过一句红脸话。早在几天之前，我就和妹商议为母亲操办一次生日宴会。母亲知道后，说我们工作忙，上班辛苦，毫不含糊地拒绝了。

　　在家里做点好吃的，母亲没有反对。妻子没有让母亲在厨房里帮忙，母亲和父亲便带着暄儿到街上闲逛去了。我一人孤坐在书房里，面对电脑，突然萌发出要为母亲写首诗的念头。儿时的经历，成长的记忆，一股脑儿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汇成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河，流淌在我的笔端……

　　我静静地敲击着键盘：“母亲，你知道吗?儿子在电脑前又想起你了，并用你牵扯了无数次的双手，在键盘上反复敲击着你的名字，把你完整地写进历史的光圈里。”这是我写给母亲生日诗的开场语。

　　我继续写道：“回想多少个阴晴圆缺的日子，你把母爱一针一线纳进鞋底，即使儿行千里有了你的问讯，我那马不停蹄地奔波与劳顿，丝毫没有疲惫和忧伤的踪影，每当忆起你在村口守望我的眼神，我的心底就会充溢起灿烂的憧憬。”

　　小时候，我的家境还算好。父亲是一名教师，钱是不愁花的，但家里严重缺乏干重体力活的人。祖母和母亲最在行干肩挑背磨的活儿，耕田犁地的事儿，却无从着手，是左右团转的乡邻们主动帮了咱家的忙。为表达感激之意，母亲把伙食办得很体面。在他们回去的时候，母亲还会把鸡蛋、白糖、茶叶和我们穿过的衣服送给他们。

　　母亲对于我，一如我现在写道的：“或许我的旧衣衫还挂在门口，那顶破草帽依然在风中摇曳，多想你收起它们藏匿在屋顶，你却执拗孩子的东西应保存，哪怕它们影响了院坝的美观，哪怕它们挡住了你盼望的视线，你的心里总是颤动着酽酽的情怀，把你的期望默默揉进我的眼里。”童年的印记最是难忘，我又想起了母亲劳作的身影。“麦苗又在你的勤劳中抽穗了，鸡鸭又在你的呵护下孵卵了，桃李树上的蚜虫你清除了，成熟的瓜果遍布着屋前房后，忙里偷闲也未忘捎来声声问候，电话那端的你，一定闪烁着点点泪花，我分明感知到你搏动着的呼吸，我怎能用一个世纪的光阴，蕴藏你终其一生的母爱的光辉。”

　　我十分专注地写着，连暄儿啥时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他站在我身边，读着我写给母亲的诗：“我的面前是一条通向远方的路，母亲的脚印在路的那头，我的眼睛在遥远的这头，在歪歪拐拐的路的方向上，母亲的期盼总是拐了个弯儿，朝向巴山深处之外的牵情……”

　　晚餐时，暄儿为奶奶的生日点起了蜡烛，我们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旁。调皮的暄儿跑到书房里，拿出我写的诗大声朗读道：“母亲，你知道吗?儿子在电脑前又想起你了，并用你牵扯了无数次的双手，在键盘上反复敲击着你的名字，把你完整地写进历史的光圈里……”

　　我侧目看了一眼母亲，她在烛光的辉映中甜甜地笑了。

　　编辑：谭鹏